CHAPTER 04 认错的桃花和错认的玫瑰
五分钟后，江菲终于能安静地躺到床上时，收到了原智瑜的信息。
他难得地没和女人走在一起，正与同行的两名男子谈笑着走过。似乎感觉到有人注目，他疑惑地转过头，正与江菲隔着高大的落地玻璃四目相对。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挂掉了。
原智瑜跟在她身后笑骂：“你个泼妇，下个套让我钻呢！”
回到家中，江菲冲了个澡，拿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时，手机响了。
水凝烟已在另一头笑了起来，“如果方便的话……把袁大头带过来吧！你老实交待，今天约那个许帅哥吃饭，是不是瞒着他了？他今天看很不高兴，看模样醋罐子已经打翻一地了！”
“嗯？”江菲想不关心也难，许彦霖这个平地钻出来的黑马，不是准备当她无可挑剔的王子了么？
留学归来，有才更有财，就是他母亲的股份只分个三五成给他，都可以让他一辈子生活优渥了；
小秦继续在一旁喋喋不休，因为提起了她的花痴对象，她的一双眼睛亮汪汪地闪着光，“喂，菲儿姐，好像许总开始谈恋爱了。”
江菲跑到阳台边，拉开窗户，将那束片刻前还让她满怀柔情蜜意的红玫瑰远远地甩了出去。
也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她明天上班前一定得去买几注彩票，中奖率一定不是一般的高竣！
正想到原智瑜那些可以组成加强排的女友和准女友时，他的信息回过来了。
在地下车库中停妥了车，她擦着汗，想着下班后无论如何再去那间破维修部去一次，一定让他们把车内空调修一修，免得时好时坏，要么热死人，要么冻死人。
她的脸色泛起红晕，不觉有些忸怩，吃吃问道：“你……许总找我，就为这事？”
大约在家里和林茗亲热够了，终于想起问她今天的事了？
江菲叹服：“你很理智。如果有人那时和我交往几天就跑国外去，我一定在他上飞机前把他拍死在飞机场。”
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似乎忘了自己有才有貌有身材，追她的男人可以排上一条大街，小小的创媒广告少东家又算得了什么？
真真便宜了原智瑜这浑蛋了，没掏一分钱，混了一顿好吃好喝。
认真？
何况原智瑜靠着点小聪明和小手段才当上市场部经理，现在支持他的林捷受到了许彦霖的约束，市场部职员收入都开始进行调整，他只能用前途未卜来形容了。
关上门，江菲将红玫瑰捧到怀里，跑到阳台从十楼往下看，可惜楼下的路灯也已熄灭了，黑漆漆的一片，再看不出是不是有一辆崭新的奔驰刚刚到来，或刚刚离开。
“明天我给你发邮件，把我所有女性朋友的联系方式都给你。你可以一一去问，我有没有向她们说过我爱你。我爱你，江菲。”
漂亮得不像出自一个没读过大学的无赖之手，让江菲一直在猜测，他是不是请专业人士设计过签名。
也就是说，他真的暗恋着她，从大学，一直到现在，四五年没有忘怀？
虽然两人还没举行婚礼，但林茗早将水凝烟和她母亲接在自己家中住着，随着水凝烟叫起妈来已经很是自然。
没法说这人可能爱上了水凝烟，在大学时就找机会在她们身边转悠吧？
竟是原智瑜的亲笔。
出了餐厅，目送许彦霖和林茗那一对儿离开，江菲一把甩开原智瑜搭在她肩上的爪子，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破普桑。
许彦霖微笑，“愿意给水小姐补习的男生应该不少吧？我记得……江学姐的板砖都没能砸跑几位，那些男生，对于平面设计系的系花可是前仆后继啊！”
原智瑜送的玫瑰，绝对就是破烂！
小秦摇头，放低了声音说道：“不是这意思啊，听说……嗯，我听他们说，许总想裁市场部的人，是因为吴总的关系。”
林茗、许彦霖都从海外留学回国，从事专业也颇有共通之处，一边等着上菜，一边聊了开去，居然很是投机。
作为一个外地女大学生，她凭自己的努力和才气轻易办到了绝大部分大学毕业生凭个人力量不可能办到的事。
女人么，还是矜持些。
小秦神秘兮兮地拉她看自己的聊天记录，说道：“看，行政部的钟妞儿正气急败坏呢！她和许总的小助理关系好得很，打算来个曲线救国呢，可小助理刚告诉她，说许总让她订了花，还在问南京哪家餐厅环境好些，适合约会呢！”
但这天江菲经过市场部办公室时，她留心到那里的座位已经有近半的职员已经到了，但明显也正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看到原智瑜和江菲一起走来时，睡意朦胧的眼睛才有了些色彩。
这样的甜食，本是年轻女孩子最喜欢的，原智瑜女友交了不少，和江菲认识的时间也不短，清楚她的口味，也算是投其所好，也趁机能在两个女孩之间插上话了。
莫非女人真的需要男人的爱情来滋润？
“江菲，我爱你。原智瑜。”
江菲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点开了一个音乐文件夹。音箱里缓缓流淌出的，是节奏舒缓浪漫的法文歌曲。
江菲有片刻的心脏麻痹。
林茗听了，果然转头和水凝烟道：“吃个半份就好了，喝点温水润润，别真闹了肚子，妈又得怪我照看不周了。”
对面的许彦霖没有说话。
江菲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次签字签得利索得多，一边签一边就在问：这“多少朵？”
男人喜欢的，永远是温柔美丽的女孩，哪怕刁蛮任性有事没事撒撒娇都没关系。连童话故事里两国王子要争的，一定也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公主，就没听过谁会把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娶回家崇拜仰望的。
原智瑜暗骂，脸上却笑嘻嘻地说道：“这顿饭自然该是我请的，哪里好让许总破费？”
楼下，传来谁家老太的惊叫，随即是尖声的喝骂：“谁家这么缺德啊？半夜三更往楼下扔破烂！”
近日没什么急着交付的任务，工作还算轻松，小秦的废话便比以往更多了起来。
虽然有了点预感，可这样boss级人物的求爱，还是让江菲呼吸困难，好久才能傻头傻脑地冲口问道：“为什么？”
“玫……玫瑰……”
江菲愣了半天神，回信息过去：“我讨厌随便泄露他人隐私的无赖。我不爱你，原智愚。”
江菲向来工作拼命，加班是常有的事，偶尔经过珠江路的电脑店，便买了个小小音箱装上，自己加班的时候边做设计边听着音乐找灵感，上班时却没开过。
江菲愣住了。
江菲一把将他挡在面前的身体推开，说道：“让开，我可没有市场部迟到早退的特权，别耽误我打卡。”
驴唇不对马嘴地解释了三遍，最后一遍总算表达清了她自己的真正意图。
让她自作多情了这么久！
江菲忙缩回头，悄悄关了窗。
完成后，她的鼠标轻轻移向桌面的回收站，清空。
江菲心里厌恶，似笑非笑地望向原智瑜，“细心？我怎么觉得他根本不怀好意啊？凝凝一向肠胃不好，刚吃了冰沙，再来那么一大份冰淇淋，不是摆明了想害她闹肚子？”
“是啊，合作得很不错，现在是我们的长期客户。”提起工作上的事，江菲莫名地轻松下来，靠在圈椅上左右转动着。
“菲儿，睡了么？”
为了这从天而降的好运气？
曾觉得许彦霖称呼他为“江学姐”很是疏离，但听了他口口声声称水凝烟为“水小姐”后，这“学姐”的称呼，显然要感觉亲密多了。
许彦霖的声音温和好听，尤其在把“学姐”两个字去掉后，唤出她的名字时，有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于是，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江菲破天荒地起晚了。
她一面在QQ上和行政部几个妞儿聊着天，一面告诉江菲：“许总好像真的打算对市场部下手了耶，听说许总昨天叫了行政部黄经理过去，问几个业绩较差的业务员情况，说不准真会裁掉几个人。”
直到现在，林茗都认为她和他恋爱时并没有太投入过。他从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其实有一段时间，凡是他喜欢的，都成了她喜欢的。
这当然得益于原智瑜这位市场部经理长袖善舞，又和副总吴捷合得来，总把手下护得好好的。
江菲殷勤地问，总算知道林茗不爱吃甜食，不然只怕绝对不会吝啬为他也叫上一份栗。
“是么？”江菲苦笑，“怪不得我大学里交的几任男友都吓跑了，原来是因为我高高在上啊……”
她唐突得一时忘了介绍多出来的那位，好在林茗自己倒还没忘记，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你好，许先生，我是林茗，水凝烟的未婚夫，江菲的朋友。”
立刻想起许彦霖英俊的面庞和温文的笑语，江菲喜孜孜嗅了嗅，才想起问道：“你们花店在哪里？这时候还送花？”
她迟疑了一下，右击文件夹，在下拉菜单中点住“删除”，然后“确定”。
可这些奖项和她的才干，似乎从来没对她的爱情有所帮助。
不过许彦霖并不喜欢公司存在这种吊儿郎光的作风，开会时几次提及，市场部这种风气才有所好转。
女孩笑着回答：“一般这时候是不送了。不过客人另加了钱，我们店就在这小区外面，所以老板娘破例让我们送过来。江小姐，订花的那位先生，长得可真是又高又帅呢！”
原智瑜豪爽地笑道：“只要许总不想着减我提成，扣我奖金，次次我付帐都没关系！”
纳闷兼郁闷中，手机又响了。
好吧，她还是很好强，打死不肯承认她堂堂的江大设计师，有才有貌有身材，还被一个小小的林茗给甩了。于是，她的失恋故事成了她充分发挥大慈大悲的圣母玛利娅精神，牺牲自己成全好姐妹的光辉事迹。
不会是听得不耐烦，什么时候悄悄挂断了，她都没发现吧？
许彦霖已神色如常，边和林茗谈着，边向江菲注目，忽笑道：“平时看原经理做事雷厉风行，很有魄力，没想到对女孩子还会这样细心。”
不知是不是江菲感觉错误，她觉得许彦霖把那个“你”字咬得特别重，似乎在强调要让她本人亲自拿过去，——而不是通过电脑发电子文档，或由小秦送过去。
这一回是水凝烟的。
江菲，不是江学姐了？
再则，他提到了大学时的事，那样地真真切切，不会是假意吧？
江菲气结：“就是睡了，你大小姐打电话来，我敢不接？”
原智瑜顿了顿，再开口，声音缓和得接近温柔：“玫瑰好看么？”
对着原智瑜这种人，想好好吃顿饭还真不容易。
江菲一口冰沙差点呛到嗓子里，猛一回头，原智瑜已笑眯眯地站在身后，拍着她肩膀说道：“我就说呢，还真请我吃鸭血粉丝啊？还是这里好，闹中取静，吃着一定舒服。”
原智瑜并没有坐到那个看起来有点像多出来的座位上，还是亲昵凑到水凝烟耳边嘀咕道：“凝凝，自觉些！”
她终于气急败坏，拎着那玫瑰跑回客厅，抓过手机，风度全声嘶力竭无地吼道：“原智瑜，你这浑蛋，谁要你的破花！还那么俗气的红玫瑰，那么恶俗的包装纸，你低级，下流，恶趣味，活该被一车的女人甩，绿帽子戴到天边去……”
她很想开瓶红酒为自己庆贺。可惜她从来就缺少浪漫这根弦，翻了半天只从冰箱里找出几瓶鲜奶。
她的脸颊通红，眼睛明亮里带着迷离，虽然卸了妆，看来却比平时要漂亮不少。
她深深地呼吸着，终于把纠结在心头的一口气顺了下来，解释道：“我和他没在谈恋爱，我只是请他帮忙演了场戏而已。”
“那个……林茗原来是我男朋友，不过他长得很像凝凝以前的男友。你还记得吗？也是你们工商管理系的，那个叫盛枫的男孩子。我们都以为他抛开凝凝出国了，唉，谁知道是得了绝症，早就去世了……谁晓得林茗竟是盛枫的哥哥啊。我瞧着凝凝这丫头也可怜……”
即便总经理很快可能成为她的未来男友，她也不打算给财务室扣自己工资的机会。
不过如果他这么快就能反悔，不也证明他不是真心求爱么栗？
说得可真好听啊，智愚智愚，是大智若愚，想扮猪吃老虎吧？
对于一段没开始的初恋都能铭记于心，并在四年多后展开追求，够专一了吧竣？
江菲决定不和他计较，喝了口冰牛奶，惬意地仰着头，大度地说道：“原经理，我们和解吧！你别和我捣乱了，我保证以后也会以最大的诚意配合你们市场部的工作，怎么样？”
“他？吃醋？”
江菲不便当众责斥他乡巴姥见识，横了他一眼，低头挖着冰沙。
“亮着灯！”江菲忽生警觉，“你怎么知道我家还亮着灯？”
江菲惊讶了，“凝凝，你……一点想不起来了？他是我们许总，许彦霖，大学比我们低了一届，以前……我们常常碰面的。”
原智瑜？
天哪，这束红玫瑰竟是原智瑜送的！
见她出来，她立刻将红玫瑰送上，又把派送的单子递过去，“是江小姐么？请签收。”
市场部是有几个吃闲饭的，跟在老的业务主管后面跑跑腿，不过拿的工资并不低。听说有的是吴捷的老乡或同学，还有的没有能耐却有点来历，能对公司发展有帮助的，也都分配在业务部门“锻炼锻炼”了。
只是想着许彦霖那样举止优雅，谈吐温文，气度不凡……她决定从此也要学着做个淑女，才不至于让许彦霖被人笑话有眼无珠，看上了个泼妇。
他还真以为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男友了？
江菲的舌头给冰得有点僵，望着原智瑜过于“亲切”的笑容，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我本来准备明天约你的。”
原智瑜笑道：“这可晚了。她来找了我几次没成功，已经彻底栽入了那个富二代公子的怀抱，如果这会儿你发给她的是富二代女友们的联系方式，她应该会感兴趣。”
看着水凝烟乖乖应了，和林茗脉脉相对的模样，江菲很不是滋味，一腔怨气更是扣到了原智瑜身上，却不好明着痛骂，憋得她自己倒觉得有些胃肠不适了。
“三十朵。”
原智瑜打来的。
平时公事接触频繁，她曾无数次见到原智瑜的签名，“原”字的一撇拖得特别长，像一把斜伸的剑；笔画的起承转折很有棱角，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很有气势。
江菲愕然，“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
杜雅薇的儿子和女婿看来这回真闹上了。
原智瑜，原智瑜……
晚餐后许彦霖没有回家，反而在她家附近转悠么？
还有，她才和许彦霖说过她和原智瑜之间一无关系，原智瑜就闹这么一出，以后让人怎么看她的言而无信？
不过，刚才他似乎也没怎么留心水凝烟这个美人儿啊！
水凝烟微笑道：“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工作上了，哪里会注意这些！”
对着原智瑜这样的无赖，冰沙这样可以让人浇灭怒火的好东西必不可少栗。
哦，还真把他当冤大头宰上了？
江菲忽然间有点开窍了。
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设计部的职员都将头转向了江菲这个方向。
好容易熬到大家都吃得尽心，许彦霖叫来服务生结帐时，江菲才适时地推了一把原智瑜：“喂，原智瑜，许总刚从国外回来，我们都还没来得及给他接风呢，你好意思让他请客？”
浓眉大眼，健康的蜜色皮肤，超过一米八的身高，送花女孩夸张了一下，说他又高又帅原也没错，可比起许彦霖的温文尔雅，这人的嬉皮笑脸看起来是如此可恶。
形势忽然诡异起来，连林茗一时也捉摸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疑惑地望向漩涡中心的某女。
可林茗好容易和水凝烟在一起，再让他们知道她和原智瑜的所谓恋爱只是在他们面前上演的一幕丑剧？
承认不承认都是她的错了。
而他手中的钞票，也随着许彦霖付款密码的按下而收回了腰包。
“哦，哦，知道了……”
“没……没事。江学姐，如果喜欢吃冰淇淋，一次还是少吃点，多喝点温水润润吧，身体要紧。”
话说完了，她揉着太阳穴的手顿了顿。
开着破普桑在车流中蜿蜒而行，好容易挤到公司时，她已经挤出了一身的汗。
江菲抓过手机看看时间，纳闷。
认定了许彦霖的请客别有居心，她很是不客气地先把她和水凝烟爱吃的冰沙点了，才点了几样这家店的招牌菜。
原智瑜嘿嘿地笑：“谁和你捣乱？我是诚心的！时候不早了，明天要上班，你早些睡吧，至于我们的未来，呵呵，你有很长的时间慢慢考虑。”
她对于故人的记忆力比江菲还要糟糕，盯着许彦霖半天，很是挫败地问：“我们……是大学同学？”
这个文件夹里，全是法文歌，正是和林茗谈恋爱时林茗喜欢听的。
江菲心情时上时下，走路都像要飘了起来，明明刚洗了澡，又躁热得出了身汗。走到卫生间，将脸埋到放满凉水的面盆，再抬起湿漉漉的头，望了一眼对面的大镜子。
大概每个和他擦肩而过的露水情人，都曾亲耳听他说过这句话吧？
许彦霖倒没因为多出个不速之客惊讶，先站起身，已向水凝烟伸出手去招呼：“水小姐，那么多年没见，比大学时代更漂亮了！”
跑到考勤机前刷卡时，正好卡在了八点整；原智瑜紧随其后，已是八点零一分。
今晚，她会失眠么？
挂了电话，江菲呆呆地看着黑了的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记得懊悔。
原智瑜嘿嘿笑道：“有林茗在，还用你多操心？只要你不闹肚子就行。”
还在听？
许彦霖轻轻一笑，慢慢道：“其实这句话……是我在四年前就想说的。那年五大院校联合举办的设计大赛上，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你在演讲台上讲述自己作品创意，分析可能收到的预期效果时，你神采飞扬，整个人都闪着光。会场上很静，所有的男生都在看着你，可你只热切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光芒四射……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从猫眼往外张望了一下，她皱了眉开门。
水凝烟已坐到江菲身畔，很为自己的好友骄傲，“是啊，她大学里拿奖拿到手软，成绩可好了。如果不是她帮着我，我可能大学都毕不了业。”
“是啊！酸味隔了桌子老远就能闻到了！那个许帅哥，是你上司，也是他上司吧？可我瞧这两人的眼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呢！”
吴捷？
她心虚地放低声音问：“许总……许彦霖，你走开了？”
想起他今晚在许彦霖和水凝烟跟前的恶作剧，江菲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心情正好，说不准一张嘴便把国骂吐出了口。
江菲不以为意地向他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继续挖着冰沙大快朵颐。
这一回，轮她这边的电话迟迟没有声音。
江菲忽然跳起来，扔开手机，就去看那束红玫瑰。
江菲傻眼。这不是一起吃饭时林茗对水凝烟说过的话么？
许彦霖这时却止了笑，柔声问道：“那么，我们试着交往交往，好么？”
可晚餐明明没点酒水……
小秦看了眼来电显示，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八卦着的大嘴巴，连与工作无关的QQ群都悄悄关上了，全神贯注地听着江菲接电话。
她的脸上有点窜红，鼠标不知点到哪里去了。
“江菲，现在有空么？”
江菲记得那次大赛。
许久，她回了个信息过去：“把你女友们的电话给我，我想问问她们多少人收到了同样的花言巧语。”
水凝烟却越看越疑惑，用鞋尖碰了碰江菲的腿：“菲儿，在闹什么呢？原智瑜呢？”
这回又是怎么着了？
后来找工作时，这些奖项是她简历中浓妆重彩的一笔，成为求职路途上很有力的一块敲门砖。
这什么跟什么啊？
江菲开始感慨起林茗的好福气。水凝烟和她一起住时，她从不用操心吃什么，更不用担心饿肚子。
正在挂断时，电话里却匆促地传来许彦霖的呼唤：“江菲。”
凭她怎么咬牙切齿地放声咒骂，对面的原智瑜并没有回答或争辩半句。
回房打开电视，“非诚勿扰”正在热播。也许是因为她太缺少感性细胞，以往这类节目她总觉得闹腾得有点假，今天看了两眼，居然觉得最后走到一起的那对男女嘉宾很登对，也许以后真的能一起走下去，走到婚姻的殿堂。
“原经理……”许彦霖皱了皱眉，旋即轻笑，“正想着有空约你出来坐坐呢，可巧就遇上了！”
红玫瑰招摇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疼。
如果下一刻，许彦霖成了她的男朋友，他的家事，不就是她的家事了？
江菲沮丧，难道表演得太过卖力反而失真了？
许彦霖深深望了一眼江菲，笑道：“我对江学姐的才气，从大学时代就深信不疑。”
一万个好字在江菲舌尖打着滚，最终话吐出口，却完全变了：“许总……嗯，让我好好想想吧！”
绝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龟婿啊，还当头砸到了她身上？
——喝着冰牛奶靠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传出的洗发水和纸尿片的广告，她江菲的庆祝方式是不是太过特立独行了？
原智瑜不屑地哼了一声：“女人你又撒谎，你这么个小气鬼，舍得亮着灯睡觉？”
拒绝？
“行，明天我一下班就过去。”
“原经理，你好。”
抖开厚厚的浅紫色玻璃纸，拨开怒绽的玫瑰，她找到了一张精致的小小卡片。
嗯？
明明是拒绝他的话，为什么他能理解成她是多么地迫不及待今天就要见他！
关上文件夹时，原来那个法文歌曲的文件夹还开着。
许彦霖已将自己的信用卡递给服务员，侧头微笑：“像原经理这样的公司顶梁柱，公司怎么可能会亏待？原经理放心，只是具体的分成比例和奖金计划有了点调整而已，市场部人员收入绝对值一定是增长的。”
给他这么一说，江菲也觉得奇妙，笑了起来。
江菲干干地一笑，说道：“我还以为我废话太多，把许总吓得挂了电话呢！”
对方沉默了许久，才道：“可能，嗯……可能是我多事了。原经理对你很是照顾。”
他掏出钱来付帐时，许彦霖忙拦住道：“今天本就是我请的江学姐，难道要我请客，你付帐？”
看来许彦霖和林茗倒还谈得来，不会再想着打水凝烟的主意了。
许彦霖在那头温和答道：“嗯，江学姐，我正听着呢！”
至于用情专一……江菲望向窗台上的粉玫瑰。
多少温柔漂亮的极品女人削尖了脑袋要往许彦霖身边凑，她却在他表白了这么一大段后，还来一句“好好想想”，怎么就不怕他明天一觉醒来反悔了，认为她这种自大自负的笨女人一无可取？
水凝烟有点懵。
“喂，许总，有事？”
“好啊！”许彦霖居然很感兴趣。
江菲素来也瞧不大上这些靠人情挤到公司里来的员工，整理着电脑中的资料答道：“许总从国外回来，肯定瞧不上这一套了。他裁他的，反正动不着咱们设计部。”
或者，他今晚是喝了酒，一时头脑发热？
送花女孩羡慕地答道：“意思是，请接受送花人的爱。”
“喔！”
“好，那你帮我把这两家的设计图稿拿过来看下吧！”
她看着红玫瑰精致的包装，一时舍不得拆开，就抱到窗台边，和大瓶里插的的粉玫瑰放在一起，浇了些水，才吐了口气，抱着肩站那里欣赏着，自我感觉很是良好。
水凝烟郁闷了，“你不是已经挑了袁大头做男友了？怎么一转头又想着许帅哥了？真打算让袁大头当冤大头啊？”
发现已经七点二十时，她怀疑是手机调的闹钟不小心设置错了，可揉着眼睛看了又看，都没看出啥问题，只能弹簧一样从床上跳起来！
江菲遗憾地耸耸肩，决定不下楼去察看了，免得真的撞上，显得自己心急，太想找个金龟婿了。
默默地关掉播放器时，电话响了。
原智瑜扬手叫了杯可乐，附耳向江菲低声笑道：“咱都是中国人，没事用什么外文讲话，给老外听到了，还真以为个个儿崇洋媚外呢！”
林茗微笑，“明煜和创媒有过公事上的合作，江菲也是在我们的合作中认识的。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才气的设计师。”
林茗选择水凝烟，至少不用吃她做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了。
脾气很好，连对公司职员都温和有礼，从不爆粗口；
创媒广告不成文的规矩，市场部人员时常出差或外出与客户交流，到达公司或离开公司的时间并不一定，所以市场部的考勤形同虚设，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工资奖金直接和业绩挂钩，几个牛点的业务员，连着几天不见踪影也是常事。
原智瑜笑道：“我刚从你们小区出来，怎么会不知道？”
林茗总看出了前女友的尴尬，沉静地微笑着，若无其事地品着咖啡，依然去和许彦霖畅谈着留学时代的各自趣事，不时冒出的一句两句的英文或法文来，却连江菲也听不懂了。
眼看着这几年效益一年好似一年，行政部便乐得争只眼闭着眼，顺手推舟做个人情了。
今天又不是周末，谁这么空闲，十点多钟还跑来看她？
“我是认真的，我爱上了一个泼妇！女人，你就尽情嘲笑吧！我承认，我是原智愚，并且不打算变得聪明。”
许彦霖的手机号码？
左右为难。
水凝烟便轻笑着，继续软语轻侬地说道：“刚路过超市，想着冰箱里的菜快没了，所以又下车买了好些吃的，还买了铜锣烧、巧克力泡芙、咖喱饺之类的，都是你喜欢吃的。明天晚上你过来，我炖骨头汤大家吃，再把给你买的零食拿回去，饿了又懒得煮饭时可以当夜宵吃。”
所谓的细心，就是水凝烟和江菲在品评这家的冰沙太腻，味道不怎么样时，适时地为她们各点了一份蓝莓冰淇淋。
想着这是送给自己的，而且是个年轻有为风度翩翩的boss级人物送的，想不心花怒放也难。
等她慷慨激昂一脸悲壮地遵照《三国演义》三实七虚的原则把故事说完，很诡异地发现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
那么，向淑女迈出的第一步，就从对原智瑜的态度改起吧！
删除的页面一向很利落，总是安静地把完整而无用的几页纸迅速揉碎，消失，一次又一次，直至曾经有过的一切杳然无踪。
是个很年轻的女孩，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也正好奇地望向她。
正开着车缓缓驶去的原智瑜很寒地哆嗦了下，才能勉强笑道：“江菲，就是拒绝我，也没必要这么生份吧？”
闹钟准时响了，她却睡得死猪一样没有听到！
她在说什么呢？
原智瑜夹了块菠萝油条虾，香甜地吃着，凝神江菲的目光满是包容和甜蜜：“没关系，我本来今天有事，这不也推掉赶过来了？来日方长嘛！”
小秦忙向江菲道：“快关了音乐。”
江菲嘿嘿笑道：“谁敢向你下套？套得住你么？”
水小姐……
江菲正有些惊讶时，林茗已携了水凝烟走了过来。
挂了电话，江菲发现水凝烟的择夫标准就是为许彦霖量身订做的。
桃花运来得太快，连江菲的梦里都沁着桃花的香味，让她兴奋而忐忑。
这时，手机又响了。
创媒广告也是开放式的格子间办公，虽无明文规定，但各人爱好并不一样，放音乐时难免影响他人；何况大部分电脑连音箱都没配置，更别说在上班时间听音乐了。
不过，水凝烟的忘性再大，也不至于连和自己谈过恋爱的人都认不出吧？
至于原智瑜同志呢，成了个偶尔良心发现的恶魔，帮了她又想缠着她……
许彦霖眼皮跳了一跳，低了头喝咖啡。
难道她喜欢天天和原智瑜吵架？
水凝烟恍然大悟，忙让出自己的位置，果然很自觉地坐到了新增的椅子上，绝对不去做夹在他们中间的电灯泡；而原智瑜也毫不谦逊地坐到了江菲身侧，正好与林茗、许彦霖对面坐着。
这顿饭绝对是江菲有生以来最不自在的一顿饭。
江学姐……
原智瑜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们配不上你，”许彦霖居然答道，“我留心过你交往的男友，好像……平常得很。可我也不敢和你说什么，当时我已经知道，我快去英国了。我不想我的爱情在长久的等待中无疾而终。”
她都觉得奇怪了，明明原智瑜的所谓表白让她怒气冲天，怎么她还会犹豫地去问水凝烟这样的问题。
“谢谢，我不吸烟。”许彦霖没有去接，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在旁边多加一张椅子，一套餐具。
这样年轻有为家财万贯的富二代，难得还有才有识，有品有貌……
“嗯？”江菲思索，“这是什么意思？”
许彦霖并不勉强，温和说道：“好。今天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江菲小口地品尝着芒果冰沙，终于后知后觉出不对来。
没两把刷子的没法在设计呆着，就是上头硬塞过来，分到江菲手下，江菲也没法容忍自己手下是些吃白饭的。
原智瑜扬了扬手中小巧的U盘，说道：“明明是你自己和我要女友的电话号码，我说给你了，你又说我是泄露他人隐私的无赖，可不是你成功向我下了套？害我昨晚整理了老半天，也不知呆会儿要不要发给你。”
想着今天原智瑜的死皮赖脸，她实在很高兴能有个人听她发泄倾诉一番栗。
正沉吟时望向窗外时，眼眸无意间抓到了人行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菲松了口气。
江菲出了半天神，才能问道：“凝凝，你说，这两个家伙哪个好？”
推开车门，便看到原智瑜那张漾着笑容的脸。
她的声线原本就纤细，此刻刻意压得极低，连正聊得入神的许彦霖也未必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可她们的身后，却传来原智瑜洪亮的笑声：“呵，我不是在这里么？”
跟前已经没有了需要她撒谎的水凝烟，江菲湿湿的头发都快倒竖起来，恨不得长出八张嘴来辩解：“谁要他照顾？不对……不是不要他照顾……也不对，啊啊，是这样，我和冤大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依然没有回答。
“许总，您也在这里？”原智瑜好像才看到了许彦霖，忙递了支金南京过去，“江菲这死丫头也不告诉我一声，瞧瞧，都没准备什么好烟。”
江菲咝咝地吸着气，“发来，发来，我把它转发给你家甄茹茹，她一定很感兴趣。”
江菲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小心翼翼地问道：“许总……你还在么？”
谁知道这时候还有人在草坪上乘凉啊，也不怕草丛里窜出条蛇来咬上一口！
而且，他对水凝烟的印象，仅止于长得很漂亮，一直有男生追么？这也太浅薄了吧？
当然这顿饭也没白吃。
面对八卦事件倒是精神奕奕，瞧来许彦霖的整顿对市场部的效果并不是太好。
她喘了口气，定了定神，才发现电话那头早就没了声音。
发送完毕，她把空调温度打得更低些，牵了薄薄的被子，蒙头睡觉。
我爱你，我爱你，这么纯粹而认真的三个字，从原智瑜的口中说出是多么轻易！
或者，是她的手机有问题竣？
嘴里冰沙的味道顿时寡淡如清水，江菲吃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江菲揉揉太阳穴，打了个呵欠，说道：“他们的家事，咱们别理。”
许彦霖并不催促，静静地在等候着她的回答。
许彦霖仿佛笑了声，好一会儿才道：“我查了下，好像之前腾云和Pola这两家的设计是你负责的？”
“看来我还真的做对了！”许彦霖大笑，脆朗的笑声似乎又把他们的距离拉得近了些，“回国后到公司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你，我才觉得老天对我真的不薄。南京这么大，当时的同学早就不知道分散到天涯海角哪个城市了，就我们兜兜转转还在一处，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江菲干笑：“我只问你，如果挑丈夫的话，你要挑什么样的？”
这时门铃又响了。
给女朋友甩了，想换换品味，所以瞄上了她了？
不过这老太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
“缘分！呵……”
“这家的冰沙味道很正，入口爽滑细腻，许总要不要也来一份？”
江菲压下性子，不耐烦地说道：“我早睡下了，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电话来骚扰良民。是不是又到哪里泡女人没成功，跑来寻我开心？”
就是打字时“笔误”打过几百次的“原智愚”，她也知道原智瑜从来就不是真的“智愚”，论起耍小聪明占小便宜，不知比她精明多少。
她拿的是一等奖。
把资料从电脑中找到并打印出来时，她注意到这两家最初都是通过招投标的方式争取过来的客户，便将标书中的创意设计部分也打了出来，装订在一起。
她抢在原智瑜任何不伦不类的话说出口之前便“温文尔雅”地表明自己的和善立场。
江菲傻眼：“半夜三更你跑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许总”，江菲说着，觉得自己的声音比以前低了些，忙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有事？”
许彦霖没有安慰她，甚至又沉默了好久，才慢慢说道：“江菲，我们交往吧！”
“林茗？”许彦霖和他握着手，若有所思，“明煜公司的设计总监？久闻大名了！”
落户在南京，拥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并在两年后在父母的帮助下在南京置下了自己的一套房子，成了地地道道的南京人。
如果是以往，八点零一分能到公司的市场部职员已经很是难得了。
居然是原智瑜。
水凝烟认真地考虑片刻，答道：“当然要找脾气好的，婚后好相处；特别你这样的爆炭脾气，如果遇个是同样坏脾气的，多半会天天打架。再就是有才干有前途，最好已经有了经济基础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房子没有车子，生个小孩还担心付不起学费，这样的夫妻能过得舒心么？第三呢，一定要用情专一，再温柔能干的男人如果在外面有女人，都不能算是好丈夫。”
江菲有点想哭。